【系铃人】1 ｜皇权富贵
*穿越设定
*腹黑王爷3
*不屈小痞4
*CP/主34/副毕侃
-『如果命运有轨迹』
-『或许是永无休止的圆』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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楔子：
少年无力地靠着墙，尽量将自己蜷缩得更小一点，似乎只要将自己嵌入墙壁，便可以得到安全。他手脚都被粗韧的塑料环扣缚着，眼前蒙住一块黑布，什么都看不见。也曾挣扎过，也曾嘶吼过，试过一切办法，除了手腕脚踝血肉模糊，附赠额角一道血淋淋伤口，并没有什么卵用。他此时已经强迫自己冷静下来，或者说是脱力和疼痛让他暂时冷静。
“先生……先生您在吗？”他勉强控制住自己颤抖的尾音，向着未知黑暗中讨好地笑了一下，他直觉那应该是名男性。对方没再塞住他的嘴，想来大喊大叫是毫无意义的。
“先生，我想上厕所啊……可以解开一下么……”
少年叫Justin，一个聪明的小混混，12岁从福利院出来便凭着一份小机灵和纯良无害的模样养活自己，多年底层生活叫他惯会讨巧卖乖，此刻危险中，也本能用了出来。他不想激怒那个人，又想抓住个逃出生天的机会。
但没有人回应他。
没人说话，连衣物摩擦与呼吸声也听不见。
可是Justin知道他在，因为隔着浓重黑暗，有一道审视的目光落在他脸上，微凉的，像是爬行动物的眼神，激起他一身鸡皮疙瘩。
那人像个毫无感情的人。
不，他甚至不像个人。
“先生，我是个孤儿，我没有钱的。”永远的自说自话，恐惧让少年觉得喉咙干渴。对方绑架他是为了什么？或许，是为了他的器官？或只是为了满足自己肮脏变态的虐待欲望？难以抑制的，少年又开始抖，是一阵一阵风吹麦芒般地颤栗。
黑暗太静了，Justin只听见自己的呼吸，远一些的地方有持续的水滴声，啪嗒啪嗒。更远一些……像是隔了一两个街区了，有野狗在哀哀地叫。
哦，对了，他还听见一个声音，滴答滴答，是什么钟表的秒针走步声。周而复始，一圈又一圈，他无意识地跟着秒针数着。
Justin不晓得自己被绑架多久了，在便利店下晚班回家途中，后脑一痛，就此人事不省。醒来之后就在这无尽黑暗中，已经持续数个小时，或许是十几个小时？
那人……他到底在等什么？
滴答滴答……
滴答滴答。
锵，秒针、分针、时针一合，是到整点了。
零时整。
Justin第一次听见了那人的声音。
出乎意料，他的声音低沉悦耳。
“抱歉。”他说。
下一秒，少年被抓住脚踝，整个在地板上拖行起来。Justin在突如其来的恐惧中开始尖叫，他猛然一挣，两手血肉模糊地得了自由，他胡乱挥舞着手试图抓住什么，中途他也确实是抓住了什么，可是男人的力气太大了，少年指甲断裂，手松开来，在地面上留下几道徒劳血痕。
下一瞬，Justin被扔进了水中，是装满水的浴缸，之前听到的水声原是来自这里。他被冷水一激，从浴缸中猛然探出头来，刚呛咳着说了两个字。“不……你……”
下一秒，他被一股巨力重新摁入水里。
Justin像一条濒死的鱼，在水波中翻腾挣扎，可那只手死掐住他的脖子，将他摁压在水流之中。水进了口鼻，进到了肺中，挣扎拉扯间眼前的黑布被扯开来，隔着浑浊的水花与逸散的气泡，少年看到了那个男人，他居高临下看着他，鸦黑的发，漆黑的眼，平静默然地注视，像是看一只跌入沟渠的蝼蚁。
渐渐的，少年停止了挣扎，又是一连串的气泡，是肺中最后逃逸出的空气。气泡争先恐后向上奔腾，而他向着黑暗沉没。
意识模糊中，他听到了一串清脆铃响，唔，怎么形容呢，好像是幼时路过一处旧庙，檐角风铃的叮咚作响，又像是婴儿的时候，尚存在的父母，逆着光晕，温柔逗引他的玩具铃铛。
铃声不绝，在水波中环绕周遭，也在脑海中萦荡。
Justin停止了呼吸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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Chapter 1.
他在一片混沌之中，分不清光明黑暗，世界未创，时间不流动，也没有地水火风。无尽虚无中只有那铃声始终震荡。少年无意识地蜷缩起来，像在母体中漂浮，渐渐地，五感开始恢复，身边波涛涌动，羊水般温柔簇拥着他。
哗啦一声响，羊水被撕裂开来，他隐约窥见一线天光。有人跳入水中抓住他的手，又揽住他纤细的腰，托举着向水面去了。耳边起了嘈杂人声，他被掷在潮湿地上，有人拍打他的脸，又捏住他的下颌渡气，唇齿交接间，一股新鲜空气被迫入了肺中，叫他呛咳出一口湖水。那人放开他的嘴唇，恶狠狠地捏住他的脸，怒声道：”黄明昊，你休想死！”
少年疲倦地微睁开眼皮，看了他一样。是个着玄衣的男子，眉目如刀，即使额发衣衫俱已湿透，仍是一副尊贵不可侵犯的模样。只是看他的眼神，带着焦灼与厌恶，不是好神色。
少年闭上眼睛，是终于耗尽最后气力昏睡过去。最后一丝意识，是昏昏然地想着，这人凶什么凶啊，臭傻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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窗外不知是蟋蟀还是什么秋虫一直鸣叫，初秋的风从窗格间刮入，拂动着少年的额发，还带着暖意。少年百无聊赖地趴伏在案几上，握着一枚铜镜自照，正在发愣。
镜子里是个清秀的少年人，脸色还有些苍白，但一双眼睛极为俊秀，一眨一瞥间，叫整张脸都生动起来。奇怪，明明是完全陌生的一张脸，可恍然间又觉得好熟悉。他的手指拂过自己的眉睫，落在脸颊上。
他是黄明昊，或者说他闯入了黄明昊躯壳中。少年的灵魂其实是Justin，感觉自己明明只是做了个噩梦，梦到被一个杀人犯绑架，再一睁眼，怎么就在古代了？还变成了一个全然不同的少年？
他一个生在新中国，长在红旗下的精神小伙，居然穿越了？穿到这要啥啥没有，没wifi，没手机，没支福宝，没威信的古代来了？这他喵是拿了什么言情剧的大女主剧本啊！
醒来之后，他哄骗身边人说失了记忆，才知道这具身体原叫黄明昊，算是寄住于这王府中，处处不受人待见，算是美弱惨的典范。而昨天那个长得还挺好看的冷面装逼侠，就是这王府的主人——明南王，范丞丞。据说他是当朝唯一异姓王，家族凭借战功立此高位，已经承袭三代了。
靠，惹不起惹不起。
更要命的是，这黄明昊，据说是个小倌儿出身！小倌儿是什么？就是兔儿爷，还是卖屁股的那种！没成想那个明南王，看着一副高冷梆硬的样子，居然是个弯的！这他妈谁能想得到？！想来这个时代断袖之风颇流行，但他Justin可是纯直男，比钢筋还要直好不好！不行，他得赶紧逃出去，不然菊花不保。
思及此，黄明昊烦躁到挠头，把一头整齐束发抓得稀乱。旁边伺候着的半大丫鬟春华和小厮小五吓了好大一跳，又不敢出言阻止，只怯怯垂了头，拿眼角瞄他。
这黄小公子，自从落水被救起之后，就像是病了。
他们互相交换了个眼神，眼神交流间过了场只有二人才懂的大戏。啊啊，黄小公子好可怜，之前听说是家道没落，被仇家卖进如意坊做小倌儿，幸好遇见王爷，被王爷给救了回来，安置在王府一隅，总算是有了落脚的地方不用飘零。
对呀对呀，可小公子身体极差，性子也懦弱良善，更不会言语间讨人喜欢，王爷对他冷淡得很，还三天两头还被那安岳郡主欺负。你别说，现在更惨，连记忆都没了，似乎脑子也进了水不太好使……
正眼神交流间，外面一阵喧哗，房门被人一脚踹开了。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，这明南王府中谁也惹不起的祖宗来了。黄明昊茫然抬头，只见一个陌生少女旋风般冲了进来，着一身碧绿翠烟衫，头上珠翠点缀，莹然一张小脸儿，悬胆鼻殷红唇，是个十足十的古代小美人儿。
黄明昊不由得在心中赞了声靓女。嗯，等等？古代的女孩子不都应该羞嗒嗒，含蓄又温柔吗？但这小辣椒刚才可是踢门冲进来的？等等，她挽袖子做什么，还要锤他不成？
春华与小五死死拦住小美人，一边一叠声地告饶。
“郡主自重，怎可以闯进男人卧房来呢？”
“郡主切莫动怒，黄小公子身体未康复，可再经不起折腾呀！”
少女怒气冲冲，却也没把火发在两个下人身上，只对了黄明昊手舞足蹈地嚷嚷。“姓黄的！你昨日定是故意落水的是也不是？只为了叫我丞丞哥哥下水救你，你竟然让他抱了你，真是好不要脸！”
黄明昊挑了挑眉毛，心中暗自好笑。原来这少女就是明南王侧妃，安岳郡主，与那明南王本就是青梅竹马的表亲，嫁过来王府范丞丞也只是将她当做个妹妹宠着，还未曾同房，府中人也仍叫她郡主并未改口。想来今日是吃飞醋硬是吃到了他身上，可真是冤枉。
“请问……”黄明昊侧了侧头，露出‘Justin式’的招牌微笑，淡定开口。“这位美丽端庄，气质非凡的小姐是哪位呀？”
他本就长得异常俊秀，这会一笑，眼中像有光彩绽放开来。开玩笑！他可是人称社区妇女之友，‘爽朗の微笑’、‘无坚不摧彩虹屁’、‘母性激发装可怜’三大神技傍身，从上到八十下到八岁的女人，所向披靡好吗？
……安岳郡主一时默然，少年的笑容未免过分好看，她竟然呆了半晌，回过神来的时候，隐隐有些面红耳热，觉得这个黄明昊，怎么好像和从前不一样了。哼，这个臭小子，以为笑一笑，自己便会饶过他么？
“郡主。”春华怯生生开口。“黄小公子醒来之后，之前的事情都不记得了，许是在湖底撞着了脑袋。”
“你当真什么都不记得了？”安岳来了兴趣，凑到近处，上上下下将少年打量了个透彻，越看越觉着和之前截然不同。之前的黄明昊，性子软弱，身子骨也不硬朗，畏风畏寒，三天两头头疼脑热的。
安岳父亲是赫赫战功的平西王，她性子也养得如同男儿，最瞧不起这样软弱作态的男人。可现在这黄明昊，一颦一笑，一举一动都是意气风发的少年人模样。
“我确实是什么也不记得了。”黄明昊笑出一排小白牙，冲安岳眨了眨眼睛，是好一副纯洁无辜小白兔模样。安岳一双妙目滴溜溜一转，心中有了计较。
“我们便去那湖边走走瞧瞧，或许你见着什么东西，能勾起些回忆呢？”少女嘻嘻一笑，露了对小虎牙，分外乖甜。只是看在黄明昊眼中，小心思未免有些明显。行吧，正好憋得慌，黄明昊也不说破，跟着她往湖边去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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等到了湖边，安岳嫌弃黄明昊走得慢，一把牵了他的手转入芦苇丛里一条小径中，她仗着两人轻灵，东一拐西一晃，不多时便将后面追着的仆从丢了。再转脸对了少年笑的时候，她小虎牙堪堪咬住下唇，眸子颜色也深，怎么看怎么不怀好意。
“喏，你便是在这边掉入湖中的，幸好有人瞧见了。”她指了指那荒凉湖畔。“可有记起什么？”
“并没有。”黄明昊含笑看了她一眼，如她所愿走近了湖边，就是要看她所欲何为。
果然，那顽劣郡主伸出了罪恶的小爪子，猛然往他肩上一推，待黄明昊滑入水中，翻腾出水花的时候，她拍着巴掌笑了起来。“现在想起来了吧！”她以为黄明昊失忆又是在惺惺作态呢。
噫，好奇怪！水花消停了，怎么姓黄的小子一落入水中便无声无息消失了呢？这边水岸不太深啊？安岳有些急了，她只是想出口恶气，可并未想要他的命啊！
“黄明昊！”她叫了几声，在岸上来回徘徊着觑视水中，可水面仅微风吹出的几丝涟漪，安安静静，哪里像有人掉进去的样子。
黄明昊屏住呼吸，潜藏在一丛芦苇阴影中。笑话，他会怕水？他可是温州海王好吗，水性极好，只是这两天居然连着两次差点被溺死！妈的他才是憋着一股闷气呢！这会那骄纵的女娃儿居然还拿水来害他，那他就真得给她好好上一课了。
安岳原地跺着脚，这下是真急了。她绞着手指想着得去叫人，又后悔不该一时置气非要整这黄明昊。平西王与王妃伉俪情深，王妃又去得早，王爷只得安岳一个心尖肉，她是娇惯着长大的，脾气未免任性过头，但她从小离那些后宅腌臜事情甚远，不是喜欢算计的心性，心肠也不算坏。只是看着天上掉下个黄明昊要和她抢心心念念的表哥，于是看他不爽。
不远处水岸边突然冒出一连串气泡，少年猛然探出个头挣扎起来！他呛咳着大叫，说水中有怪物，抓住他往水底拉扯，叫安岳拉他。
安岳没见过这阵仗，三两步蹿过去，也不管金贵的衣物浸泡进水中，竭力伸了手要去拉黄明昊。可少年那清瘦的手反抓住安岳手腕，猛然用力，扑通一声，下一瞬，连带着安岳也在水中了。
少女骇得惊叫扑腾，慌乱间一道黑影潜入身后，抱着她的腿往下便沉，想来是那怪物了！安岳不如何会水，这会更是手脚发软，扑腾都不会了直往下沉，她心中绝望，意识也开始溃散，一头长发散开来，在水中如同曼丽水草。
哪里有什么怪物，不过是黄明昊自编自导吓她而已。其实安岳愿意来救他，倒是叫黄明昊刮目相看，一腔怒气也消散了大半，这会看她吓个半死已经得了教训，黄明昊一伸手挽了她的纤腰向水面而去，游鱼般畅快自如。
哗啦一声水响，两人破水而出，正巧仆从们也追了过来，七手八脚将两人拉上了岸。这会安岳还在黄明昊怀中，双眼紧闭脸色煞白。
”喂，小郡主，醒来了。“黄明昊朝安岳睫毛吹了口气，少女卷翘的睫毛颤动了两下，不情不愿地睁开了眼睛，此时她看了黄明昊一眼，眼神复杂，脸上也浮出红晕。安岳本也没失去意识，她只是觉着好丢脸，原本想害黄明昊，最终反而叫人家救了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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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时候四周仆从们让出了一条路，都躬身行礼。有人施施然走近了，是昨日见过一面，将黄明昊捞起来的明南王——范丞丞。今日许是并未外出，穿得也算闲适，一袭纱缎的玄袍，乌黑长发披散在肩后懒懒束了一半，更趁得露出的脖颈瓷白。
讲道理，这小王爷倒是真的好看，比现代那些明星都还好看，只是那脸上仍旧像万年玄冰，冷得很，表情不虞。黄明昊看他也不爽，心中吐槽这人是不是有装逼癌，永远这副吊样。少年又揉了揉耳朵，是因为耳中进了水么，怎么无端耳鸣，又好似听到隐约铃声了？
王爷将安岳接到了自己怀中，小心翼翼抱了，又用袖子轻轻拭去少女面颊上的水迹。”丞哥哥……“安岳扁了扁嘴，是想哭又忍住了，只是眼中露了氤氲水汽。
男人一双剑眉拧了起来，眼中生出怒气。突兀地，他一脚踹在站在一边，浑身湿淋淋的黄明昊身上。少年正卷着自己衣襟拧水，毫无防备下被这一脚踢了个正着，这一脚力度挺狠，想来那明南王还是练家子。
”黄明昊，你真的是个祸害。“他冷冷开口，”你不能消停些么？本王真后悔带你回府。“
黄明昊被踢得摔跌出去丈余远，他被踢中了胸腹，半天没爬得起来，现下腹中绞痛，肋骨更是痛得叫他连呼吸都不畅了，不知有没有断裂。待到勉强好过些，他颇无奈地笑了一下，哑声回呛。”这位王爷，你了解情况么？一来就怪我身上？我是不是和你有仇？“
范丞丞没想到他竟会回嘴，目光更阴郁。”你昨日里自己演了出跳湖的大戏，这会儿还害安岳掉进湖中，别以为你耍这些手段没人知道，本王根本不屑看你一眼。若是安岳有什么三长两短，必定让你陪葬……“
”不是的……丞丞哥哥，刚刚是他将我救上来的……“安岳虽然看不惯黄明昊，却也不能颠倒黑白。
”你说什么？“倒是黄明昊听到了关键处。他捂住自己的胸口，强撑着站了起来。”你说我昨日是自己跳湖的？“
”是，你自己跳进去的，根本不是意外，也没旁人推你。“范丞丞不屑看他。”我就在不远处的栈道上，看得一清二楚。“
”所以，你是眼睁睁看着这个……黄明昊，跳湖？“少年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看向对面的男人，半晌，嗤笑了一声。是，他忘记了，这不是他的世界，这个世界更卑劣，人命更不值钱。”看着别人去死很好玩是不是？操你还是人吗？“
现场一片静默，所有仆从俱都噤声，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。安岳惊讶得捂住小嘴，睁圆一双美眸对黄明昊又是一通打量，又小心翼翼觑视表哥神色。这个黄小公子，其实说白了，不过是个玩物，虫蚁般寄住在这里，竟胆敢辱骂王爷？
黄明昊也不等范丞丞回应，捂着胸腹痛处，却也尽量站直了身子，转身自顾自走了。身后范丞丞目视他离去的背影，少年衣物俱是湿的，半透包裹于身上，隐约可见腰背那一抹转圜的弧线，更显得消瘦羸弱。
可是，这份羸弱中透出了一股韧劲，这是经逢大变以来，在黄明昊身上早已经消散的东西……此前他虽活着，可身上早没有一丝生机，他的心早已和他一家百十口的命一起死了，连仇恨也激不起他求生的欲望……可现在，不过一天一夜的时间，黄明昊竟像是变了一个人！
他已经有些后悔那一脚，虽是为了做戏蒙蔽旁人耳目，可也未免太重了一些。
他的目光如影随形黏在少年身上，手却捂住了胸口的位置。衣襟里面常年垂挂着一枚铃铛，那铃铛非金非玉也不知是何材质，没有铃锤，可这会儿却在震颤不休，发出旁人难以听见的微鸣。
可此时的黄明昊，蜷在衣袖下的双手仍在微微战抖着，一是因着胸腹疼痛，妈的那个死面瘫下手好狠，肋骨怕不是骨裂了。其二，是因着后怕。他一时激愤口不择言，居然戳着人家王爷的鼻子骂了他。
虽不知道这是什么时代，但总是个封建王朝没错吧，黄明昊并不是不识好歹，不知死活的人，相反，他十八年的人生，过得比大部分人都透彻，因为早已见识过人间疾苦。为了在世上活下去，忍耐也好，伪装也罢，他会无所不用其极。这人世……不论是哪个人世，都艰难啊。
终究还是命要紧。
他转过一条小路，后面灼灼的目光再感受不到了，也便恢复了歪歪扭扭的姿势。首先，要怎样才能从这牢笼之中逃出去呢？他宁肯过得苦一些，只要自由便好，再然后，他要怎样才可以回到他的现世？
唉，好痛，慢慢地走回去吧……
黄明昊一瘸一拐，走一段得停下来歇一歇，
走的极慢，却坚定。
其实不是没有想过，他是不是早已死了。
叫Justin的他，孤儿的他，用了十八年艰难活下来的他……
他咬了咬牙，将眼中一点泪意逼了回去。
走吧。
只要一直走，总会有出路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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